广东省模范军转干部周垂虎故事（三十五）连载

    周垂虎很纳闷，这可是新房子啊！

   凭经验判断，铁质水管是腐蚀掉的，应该是楼上的腐蚀性液体损坏了水管。

   “搞什么鬼？”周垂虎很生气，跑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黑黑的小伙子，看样子不像有钱人，像是刚在城里买了房的农村人。

   听 周垂虎一说，小伙子很爽快：“大哥别着急！我叫人立马给您换根新水管！”

   小伙子说话算话，不一会，真有维修工来了，很快换了新水管。那小伙子还格外客气，还拿出五千元，说是“精神赔偿费”。

   水管不漏了，但刺鼻的气味却没消除。

   一位当军医教授的同事到周垂虎家做客，建议周垂虎赶紧找人检查甲醛。

   花了几百块钱，周垂虎找了一家环保科技公司。公司的技术员一检测，发现甲醛值爆表。

   “怎么消除？”周垂虎收了人家的“精神赔偿费”，不好意思再上楼“找茬”，打算花点钱想办法。

   “应该报警！”技术员回答。

   周垂虎一听有道理，就打电话报了警。

   报警后，刺鼻的气味再也没有了。周垂虎以为这事过去了，不料隔了几天，公安局打来电话，叫他去领奖。

   原来，楼上是一个制毒窝点。周垂虎举报制毒犯罪有功，获得奖金五万元。

   这五万元，成为周垂虎做书店的本金。

   周垂虎到底算不算做生意的料？这个问题目前还是一道无解的题。他在麒麟大厦当总经理时，把一个亏损大厦变成摇钱树，学校从领导到员工都说周垂虎满脑子生意经，可他开书店，到开网吧，却让人改变了印象。

   周垂虎很快在学校租了两间屋子，叫三弟周垂则过来当店长，又从桃江招了几个因贫辍学的年轻人来当售书员。书店正式开张。

   他在门外竖起广告牌：只售正版书。

   不料，旁边那些卖盗版书的店也跟着竖起广告牌：只售正版书。

   周垂虎暗笑，谁正谁盗，顾客心里有数！

   接下来的经营，不幸被岳父说中——朴实的稻田理论，无情地表现在书店经营上。打扣卖盗版书的书店顾客盈门，周垂虎的书店门可罗雀。

   一天，三弟周垂则打电话给周垂虎：光伢子私买盗版书！

   周垂虎急忙问怎么回事。三弟说，店里的光伢子偷偷卖盗版书，赚到的钱也被他私吞。三弟问，要不要报警？

   周垂虎叫三弟不要急着报警，他立即赶到店里。

   原来，半个月前，有书商进店推销盗版书，正巧那天是桃江白田村的光伢子当班。光伢子听说是按标价的两折进货，便私自进了三十套畅销书《平凡的世界》藏起来，再趁他当班的时候悄悄卖。这天，几个学生进店里找店长吵，说店里以正版书的价格卖盗版书。周垂则看了，那套《平凡的世界》确实明显是盗版，一查查到是光伢子搞的名堂。

   “书店有错，就应该主动承认错误，应该赔。商机失去了还可以再得到，信任一旦动摇就再也难以挽回。”周垂虎说。

   周垂虎则提出，书店只要报警就不必赔，顾客要赔就让他们找警察去。

他不许报警，他知道光伢子的家境。这孩子的爹打鱼炸断了一条腿，娘是傻子，奶奶是瞎子，他下面还有       一挂弟弟妹妹。要是报了警，他家就更惨了。

   周垂虎在门口竖起一块牌子，说由于进货疏漏，导致有某书是盗版，某日至某日期间，如有购买可予退货并按书价三倍赔偿。

   周垂虎说，赔偿款由光伢子承担。光伢子一听号啕大哭。

   周垂虎罚光伢子在店里继续工作，恩威并用。扣下他的工资不发，工资用于赔偿，这是“威”，铁面无私，不讲情面。光伢子继续工作期间，给他加了工资，这是“恩”，是对他家的照顾及“浪子回头”的鼓励，充满了温暖和关怀。

   盗版风波总算过去了。

   这天，周垂虎在冷冷清清的书店里看书，刘丹和周公明、周迪辉师生三人不期走进来，把周垂虎吓一大跳。

   周公明和周迪辉这年都转业了，都找到理想的单位了。周公明进了湖南日报社，周迪辉进了益阳市法院。刘丹老师调到了深圳一所重点中学，评了中学高级教师。

   “周垂虎，我告诉你！以前你一直是班长，我敬佩你。当兵后你不考军校，著书立功，样样先进，我也为你竖大拇指。后来你调到发达城市广州，年纪轻轻当上了正团，我羡慕你。但今天，你守着这么个破破烂烂的小书店，你让我太失望了！”周公明不客气地说。

   “是该想办法啊，你这样，还不如我回益阳呢。”周迪辉叹着气。

   刘丹老师表情很尴尬，周垂虎是她的爱徒，她相信他的实力和能力，但眼前所见，实在让她难过。她勉强地笑了笑，对周垂虎说：“得想办法改变现状，老师相信你会成功！”

   听着他们的肺腑之言，周垂虎的心里苦啊。转业前满腹豪情，如今却这般境地。

   不久，周垂虎的转业安置费发下来了。他又有了一笔钱。

   他抽出两千块钱寄给瞿晓宏，让他拿去给司法所买电脑和打印机。用剩下的钱，周垂虎开了一家网吧。

   促使周垂虎开网吧的原因，是第一军医大学一位老同事唯一的孙子在网吧里猝死，老同事夫妇、孩子的父母和外公外婆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网吧里死人，这不是第一次。孩子们在空气不通畅的网吧里，通宵达旦地打游戏，有的一玩几天几夜。孩子们视力下降，体能下降，成绩下降，家长和老师着急，这些都还是小事，死了人，就是天大的事了。

周垂虎的一个老战友在当地当文化局长，周垂虎找他批了一间网吧。书店转给了光伢子，光伢子赊账当起了书店老板。

   有战友的帮忙，周垂虎的网吧办起来很顺利。约两百平米的屋子，安置了六十台高端配置的电脑、几台路由器、几只灭火器和几台电风扇等设备，等工商局、文化局批下来就成了。战友说，再卖些香烟、易拉罐和方便面。

   正巧这时，怀化的“老和尚”何伯跟儿子小何到了广州。小何从怀化部队炊事班退伍后到了广州一家大排档打工，后来通过战友找到周垂虎。周垂虎惜才，知道小何炒得一手好菜，就推荐给麒麟大厦餐饮部。小何不久就升了大厨，在广州成了家，把何伯也接到广州来了。

   何伯闲不住，请周垂虎帮忙找点事做，周垂虎就让他守网吧，给他提了两条要求：晚上十二点前关门，不许中小学生进入。

   网吧开张后，周垂虎彻底明白了“想要发，开网吧”的道理。论赚钱速度，书店是乌龟，网吧是猎豹。

六十台机，每台机每小时十块，香烟、易拉罐和方便面随便喊价。何伯每天交给周垂虎的钱不下五位数。何伯兴奋地说：“网吧一天赚的钱比我们那里的县长一年的工资还多。那年你娘梦见老虫，我就算你必定是个光宗耀祖的人！我果然没算错！”

   何伯算了又算，刨去房租、电费、水费和机器折旧，一天只算赚一万，周垂虎三个多月就能成百万富翁，一年就能赚三百六十五万，不到三年就成千万富翁。如果扩大规模，多开几间网吧，也许只要一年，周垂虎就成千万富翁了。

   一天，周垂虎的手机响了，何伯打来的。何伯在电话里说，同和中学组织学生网上报考，答应给钱但钱不多，学校暂时表示可以按一个学生一块钱付费，网吧里的机子都在用着，别的网吧都不接，同和中学的老师求着他。怎么办？何伯着急地问。

   “网上报什么考？有多少学生？”周垂虎问。

   “说是高考，今天晚上截止网上报名，一个学校有几百学生，”电话里说，“学生多，但一个学生才一块钱！”

   “同意！立即清场！请客人理解，让高考学生赶紧报名！”周垂虎挂了电话，立即开摩托车赶到网吧。

   那天，何伯估算了一下，至少损失五千块。

   周垂虎的心思却跟何伯不一样。虽然他也算过网吧赚钱的账，但他还有一个账，那是一笔不能用钱计算的账，是良心账，是品德与社会责任的账。在品德与社会责任面前，金钱是小事，能共赢最好，若有冲突，金钱必须让步于品德与社会责任。这是周垂虎做人做事的原则。

   有一天午夜已过，周垂虎去网吧巡查，发现何伯还没关店，违反了夜里十二点关店的的规矩。何伯解释：“看到钱像水一样流进来，实在舍不得关门。”

   周垂虎罚扣了何伯一个星期的工资。

   何伯委屈地说，迟关一小时，就能多赚千把块。人家的网吧开通宵，那钱赚得多带劲。

   “中小学生没放进来吧？”周垂虎虽然没亲眼见到网吧，还是不放心。

   “没有！只有高考报名那天放进过孩子。”何伯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隔多久，一场不知名的传染怪病席卷广州，何伯给周垂虎打电话：“我们的网吧冒得客人哒！别人家的网吧接中小学生还是有钱赚。如果坚持不放中小学生进来，我们的网吧只能关门哒。

   “那就关门！”周垂虎毫不犹豫。

   周垂虎果断地关掉了网吧，寻求新的出路。

   他不是在跟命运赌气。他是在网吧发展的十字路口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他不会接受中小学生，他宁愿亏损，宁愿关门也不赚黑心钱。这是他的底线，他绝不会违反。传染怪病一时无法根治，他请教过第一军医大学的专家，专家说，这是一个世界性难题，今年消失了，明年是否再发，难讲。还有一点，周垂虎把目光拉得很远：网吧是不是中国人未来的消费热点？换句话说，网吧能火多久？

   周垂虎敏锐地看到，电脑进入普通市民家庭，这是大势所趋，也许，过不了多久，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在手机上都能上网，那么，与其死死支撑网吧，不如另找出路。

   正是在这种思考的带动下，周垂虎果断地转向了。

   他把门面转租给了何伯的儿子小何，小何先是不肯，他认为这是乘人之危接手，见周垂虎执意要转租，小何喜出望外，打算接手做网吧生意。

   “等怪病过去，‘何氏网吧’新开张，一年赚它个三四百万。”小何盘算。

   “周垂虎是咱们的恩人，这回也是好心帮咱们，咱湘西人做人做事不能亏好人。算他入股，一年分一半给他！”何伯交代小何。

   周垂虎的意见却大大出乎何家父子的意料之外。

   小何想买下网吧原有的六十台电脑，周垂虎却不同意，他要悉数捐赠给桃江、汉寿、从化、增城的边远学校。

   小何有些惊讶，他脑子里盘算着，哪怕是借高利贷，也要借到这笔钱，把电脑买回来，能多买一二十台更好。在小何看来，电脑不是电脑，是摇钱树，是印钞机。周垂虎却告诉何家父子，等怪病过去，网吧必然成不了气候，这里人气旺，小何如果在这里办特色餐馆，必然会有好生意。

   于是，小何把网吧装修成“芷江鸭餐馆”。餐馆甫一开张，果然食客盈门。

   网吧一共为周垂虎赚了一百四十多万元。他抽出十万元给小何当餐馆本金，拿了十多万块钱买了一辆小车，又捐了几万元给老家汤家塅村委会——原阳午坪已经和原汤家塅合并成新的汤家塅村了。

   周垂虎还剩下一百二十万元，他要以这笔资金撬动一片新的天地。

   什么天地呢？周垂虎在冥思苦想。

   周垂虎的四弟、从西藏军区回湘的退伍战士周垂胜结婚，婚礼在桃江老家举行。

   周垂虎携妻子吴明、儿子周恩回一起回家喝四弟的喜酒。

   这趟回家，对周垂虎的触动很大，很多因素触动了他敏感的心。

   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几年了，家乡的变化翻天覆地，桃江县城的进口私家车让道路出现拥堵，千万富翁不断在涌现，他这种百万身家的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家乡人在发财之路上各显神通，有的跑运输，有的在广州深圳珠海开酒店，有的做化妆品，有的开网吧，有的开织衣厂，有的开发廊，还有的卖竹器，卖米……

四弟的婚礼上，一首久违的歌曲唱了两天，这是著名作曲家 黎锦辉先生创作的《桃花江是美人窝》，周垂虎听着邓丽君的“桃花千万朵，比不上美人多”“桃花江是美人巢，桃花颜色好比不上美人娇”，看着一个个从身边走过的桃花江美人，周垂虎想起了十多年前在军校读书期间的某个假期，他回到家乡，跟桃江县广播电视台资深电视人夏正君和桃花江文化人刘鉴等人聊天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