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一级战备
艾立起
一级战备即局势极度紧张,针对我国的战争征候十分明显时,部队所处的战备状态。和平年代的人们,即便是在部队服现役,经历过一级战备的几率并不高,而我就亲历过一次。那是在47年前。
1976年,是个多事之秋。
唐山大地震发生后一个多月,部队和家乡之间的通讯联系才恢复正常,入伍不满半年的我,正在夜以继日地给家长亲友写信,询问灾后的生活、工作、学习等方面的情况。9月9日吃过午饭,我顾不上休息就从解放车的车棚(防震的临时居所)钻出来,坐在僻静处的一个树荫下写信。一封,两封……一气写到第五封时,突然听到一个惊人的喊叫声:“你可让我找得好苦!”来人是副班长樊金玺。我不解地问:“班长,找我有事吗?”“岂止有事,这回恐怕是出大事了!上级紧急通知,部队人走家搬,连防震棚都拆了。
回到班里(那个汽车棚)一看,班长早就替我把背包都打好了。 我一边收拾自己的物品,一边问大家: “这么大的行动怎么不吹紧急集合号,连队也不见哨声? ”经验丰富的连长过来了: “越是这样,说明事越大。 赶快收拾吧,15点准时出发上山! ”
不一会儿,军械员把平时集中保管的枪械分发到班排,干部们也都威风凛凛地挎上了手枪。 作为炮兵营指挥连,全体官兵们按要求携带好作战指挥器材。 炊事班把保障连队官兵饮食生活的给养生活等战备物资如数装上车。 几十人的连队只剩下一个饲养员和七头猪。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连长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和指导员交换一下眼神后,大手一挥:“登车—出发!”此时,我看到,身披伪装网的指挥车,炮车,牵引车,运输车……浩浩荡荡,排成长龙。在上级机关的统一指挥下,有秩序地驶出营房大门,向大山深处集结待命。
不知穿过几道河,翻过几道梁,部队终于到达目的地。 全体官兵马不停蹄地投入战斗准备,连队安营扎寨,车炮进入阵地(掩体),官兵们全副武装,做好准备,随时应战。
安顿下来后,我受连里安排,返回营房做善后清理工作。 下午四点,哀乐响起。 只听到营房里的广播喇叭里传出一个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极其沉痛地宣读着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告全党全军全国人民书——伟大领袖和导师毛泽东主席不幸逝世……噩耗传来,官兵们悲痛万分,泣不成声……
如果说,我们指挥连是全营的大脑,那么,我所在的计算班则是神经中枢。 火炮发射的数据(业内称“射击诸元”)都出自我们的手。 因此,进入一级战备后,我们的训练更加紧张。 为减少外界干扰,连队专门安排我们住进了山洞,不担负站岗值勤等杂务。 山洞是1969-1973年期间施工部队开凿建成的。 山洞顶上没有被覆,裸露的石头张牙舞爪,地面高低不平; 无电,伸手不见五指,进出山洞,班长在前探路,后边战友排成一列,必须抓住前面一位战友的衣襟小心迈步,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 储水池里的水也不能饮用,洗漱要到山脚下的小溪旁边,早晨开饭时,用军用水壶从连队大锅里灌上开水,凑合用一天。 洞上滴水加之潮气大,棉被盖在身上如同冰凉铁板,每天留一名战友除看守山洞外,主要任务是把全班被褥皮大衣放到山坡上晾晒。 尽管这样,但大家毫无怨言。
我们心里装着军人的职责,眼睛盯的是祖国边疆,时刻准备的是打仗。 那些天,我们在排长带领下,爬了无数山头,把防御阵地内目标射击诸元测准确,做校对,标记。 有了这些数据(再根据气象条件等稍加修正),在我们守卫的战区内,不论敌军从哪里来,不论走到哪个路口、桥头、山梁、村落,首长都能在第一时间指挥部队万炮齐发,对敌人实施及时、准确、有效地打击……
随后的日子里,大家化悲痛为力量,百倍警惕,风餐露宿,枕戈待旦,严守祖国的北大门,圆满完成了战备工作任务。
伟人的追悼会过后,一级战备有序解除。
艾立起
【作者简介】 艾立起,男,河北省滦南县人,1958年12月生,1976年2月入伍到69军207师炮兵团。此后开始从事新闻、评论写作,3000余篇作品散见《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经济日报》《中国老年报》《中国国防报》等。2014年1月被唐山市文明办聘为网评员,同年5月被河北省文明办聘为首席评论员,2017年10月起任河北省网信办网评员,并被省网信办网评处吸纳进“高端写手库”,2014年5月加入唐山市杂文学会。2020年参加志愿者征文比赛,受到团中央、中国作协的奖励。
欢迎大家关注唐山军创、号角诗社、兵匠优品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