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姻缘邮政牵

2022-11-29 09:17:00
陈思华
原创
677

翻开厚厚的报刊用稿剪贴本,回味和品读一篇篇或大或小 “作品”的清晰过往,我内心思绪飞扬,感慨良多。二十年前,一个农村的高中毕业生,凭着对文学的挚爱,满怀豪情地穿上了一身橄榄绿,用手中的一枝笔,挥洒对警营的热爱和执著。从此以后,“橄榄绿”便与“邮政绿”结下了不解之缘。是邮局,把一个朴实、憨厚的文学青年和远在千里之外的报刊杂志社牵在了一起;是邮递员,风里来雨里去,象“红娘”一样,把一位战士报道员与编辑老师们系在一起亲如一家。当年,那个时常因熬夜眼睛布满血丝,次日又匆匆忙忙头戴军帽,肩挎背包,脚踏自行车飞奔向邮局,小心翼翼地把方格纸的稿件装入信封,又熟练在信封上涂抹胶水粘贴邮票,然后再虔诚地把稿件投入邮箱的毛头小子的形象仍历历在目。我曾写了一首《 报道员的比喻》,形象在概括了我当时的工作和生活: 抽屉是报道员的 “百宝箱”,桌子是爬格子的“哑巴战友”,凳子是练功的“无声坐骑”,夜是新思想的“发源地”,蜡烛是照亮理想的“航灯”,笔是报道员的“命根子”,时间是一起赛跑的“强手”,墨水是浑身沸腾的“热血”,稿纸是灵感的“放大镜”,纸篓是新闻价值取舍的“分水岭”,公章是历尽辛劳的“最后证明”,信封是报道员的“希望之舟”,邮局是燃烧希望的“绿洲”,报刊用稿是报道员分娩的“作品”,汇款单是报道员最好的“回馈和奖励”,剪贴本是报道员积累资本的“宏篇巨著”。

 

       十二双千层底和十二个儿子                  

     那是一个雪花飞舞的冬天,当我穿着一身崭新的橄榄绿就要踏上北去的列车时,母亲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双新纳成的 “千层底”塞到我手里:乌黑的条绒面、雪白的棉布底、精细的裁剪、密实的针角。看着这双黑布鞋,我想象得出把它穿在脚上是一种怎样的舒服和惬意。当我猛然抬头看见了母亲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时,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母亲好象在一夜间苍老了许多,我的眼泪不听使唤地直往外涌,“娃儿,出远门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当母亲用她那双粗糙而颤抖的手为我拭泪时,我喊了声“娘”,便一头扑倒在母亲的怀里……

     带着母亲的深情嘱托和殷切厚望,我来到了塞北的一座警营。在火热的新兵连里,每当闲暇之余,我便从枕头包里取出那双 “千层底”,小心翼翼地穿在脚上,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却总也舍不得穿它走路,因为千层底既吸脚汗又忒适脚,穿上它就一个感觉;舒坦!所以每每这时,全班战友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我心里笑得比吃了蜜还要甜。

     有一次,穿惯了高档皮鞋的 “小北京”看上了我那双土玩艺儿,缠着我说:“思华,什么时候让你娘也为我做一双,我给她老人家当干儿子,你要不信咱俩拉个勾。”说着就拉起了我的手,看着他那虔诚而又认真的样子,我使劲地点了点头。晚上,我躺在铺上,想想“小北京”那渴求的目光,又想想班长和其他战友那向往的眼神,我心里暗自拿定了主意。第二天,一封装着全班十二个人不同脚码的“三角戳”飞回了老家……

     一个多月后,也就是春节前夕,我收到了一个包裹,当班长打开包裹后,除了我,全班所有的人都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十二双 “千层底”按照脚码尺寸的大小整齐地摆在了大家的面前:一样乌黑的条绒面,一样雪白的棉布底、一样精细的裁剪、一样密实的针角。当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大家后,全班战友都欢呼雀跃了起来。“小北京”更是高兴得乐不可支,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尔后班长突然给大伙使了一个眼色,全班战友随即把我抬了起来,然后抛得好高、好高……

晚上开班会时,班长下了一道命令: “每人给思华娘,不,应该说是咱们大家的娘写一封信,一来表示感谢;二来请她老人家认下我们这些干儿子,但有一点必须注意:字数不得少于五百字。”我忙说不用了,可班长佯装怒目道:“这是命令!”后来,大家的信虽然长短不一,感触有别,但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的主题:那就是母亲的手,真巧!于是那年春节,我们全班是穿着清一色的“千层底”过大年的。当然,母亲也就是从那年开始多了十二个从未谋面的儿子。

          “关系兵”的“关系”

记得当新兵第一次穿上警服戴上警徽时,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那种庄严和神圣的感觉,使我萌发出了写点东西的强烈冲动。于是,一首有《橄榄绿的遐想》便在一个想家的夜晚,在我温暖的被窝里,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气呵成。当我把稿件用带 “三角戳”的牛皮纸信封投寄后不久后,《人民武警报》上便有了我的处女作。看着自己入伍后写的第一篇作品就被刊登,我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胸膛。也就是这首小诗,使我在下中队后不久,就被调到支队政治处当上了报道员。从此,一些不知内情的人便在私下议论:“这小子‘关系’真硬,刚下来就跑到机关去了。”

第一次听别人说我有 “关系”,我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

然而,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一时顺不等于永远顺。自从当上报道员后,虽然一刻也没有放笔耕,但大半年过去了,我的成绩除了第一篇还是第一篇。于是便有人开始怀疑我的能力,有的人甚至干脆说我红萝卜敲磬 ――不是那个正经杵。面对周围的冷言冷语,我没有气馁,没有动摇。因为我知道搞报道是一门苦差事,付出了不一定有收获,但不付出就绝对不会有收获。于是我更加勤奋起来,少了电视机前的笑语欢声,多了挑灯夜战的凝眉索思;少了双休日的悠闲轻松,多了披星戴月的外出采访。从警营到邮局,又从邮局到警营,“两点一线”式的奔忙。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报刊上便开始不断出现我的名字。这时,又听到有人这样议论:“这小子肯定跟报社有‘关系’,不然怎么老上稿。”这次,我听后一笑了之。转眼到了年终,评功评奖时,组织上给我记了三等功。于是,又有人风言:“这小子真会跟领导拉‘关系’,好事都给他了。”

在支队机关搞报道,自己支配时间的自由度较大。我便一面潜心定稿,一面抽出业余时间复习文化课,准备报考警校。终于如愿以偿,当兵第四年我考上了警校。当邮递员汗流浃背地把一张鲜红色的《入学通知书》送到我手上时,一些同年入伍的战友纷纷艳羡不已: “你小子‘关系’真硬,转眼就要成干部了。”我听后只能以笑作答。

上学期间,我在认真学习政治、军事的同时,仍然坚持笔耕,校广播站和有《工作简报》上常常可以听到或看到我的名字。毕业分配时,我很顺利地被一家部队医院挑走。没想到报到的第一天,几位熟悉的战友来看我时,见面便问我: “哥们儿,刚从学校毕业就能分到医院,不用到基层部队吃苦受累,你找的是谁的‘关系’呀?”一向笨口拙舌的我只好苦口婆心地解释了半天地,他们仍不以为然,我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如今,我已在部队工作了二十多个年头。闲遐时我常琢磨那令人费解的 “关系”二字。我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晋南那片深情的黄土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用一滴汗水甩八瓣的辛劳供养我上学读书,哪儿有什么所谓的“关系”。我这样认为,我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如果说非要说有关系的话,那“关系”就是: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

      我跟嫂子 谈恋爱

嫂子是我班长的媳妇,准确地说应该叫对象,因为当时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我之所以敢吃了豹子胆这样说,是因为我班长他不会写信。欲知详情,且听我慢慢道来。

班长龙眉大眼、高挑身材,军事素质那是狗撵鸭子 ――呱呱叫,没的说。唯一一点遗憾就是文化程度不高,嘴上说的一套一套的,就是写不到纸上。记得有一次班长探亲回来,他不但不高兴,反面耷拉着脑袋,蔫得好象霜打了的茄子,吓得我们也不敢多问。原来他回家谈了个当教师的对象,长得挺漂亮的,这是我看见了嫂子的照片才知道的。人家想通过书信增进了解,可他偏偏不爱写也不会写。于是一向舞文弄墨的我自然成了他的“救星”。班长向我诉说了原委后,我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了。当时他笑得象个孩子似的,酒窝旁露出一颗虎牙,顺手还朝我头上抹了一把,说了句“你小子!”

班长很帅气,嫂子很好看,其实班长和嫂子在模样上是很般配的,只是在文化水平上有些 “海拔”不对称。

从那以后,嫂子的信一来,我就是第一个读者。我把嫂子的信一五一十地读给班长听,有些他不懂的语句我给他讲个大概的意思。尔后班长根据我的读本酝酿他的想法,再把他的想法告诉我,我再把班长的想法尽可能原封不动地表达出来;最后,班长在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我把给嫂子写好的信先给他念一遍,他如果说就这么定了,那就表示通过了。最最后,他把我给嫂子的信再歪歪扭扭地誊写到稿纸上。接着班长就会给中队长请假,到县里邮局去寄送他的 “大作”。我想当时班长的心情一定是很甜蜜的,因为他回来说话的语气里面我都能闻出来有一股蜂蜜的味道。

“每次收到你的来信,我心里都很惬意。看看你写的信,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有一次,记得嫂子的来信中有这么几句。班长问我,“惬意”这两个字是啥意思?我说那就是高兴的意思。班长又问,高兴就高兴,干吗用这两个让人琢磨的字?我耐心地解释说,惬意是比高兴更高层次一种幸福的感觉。班长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后会心地笑了。

就这样,我就象一个高级翻译一样,把嫂子的心意原原本本地翻译给班长,再把班长的情意原汁原味地翻译给嫂子,我成了班长和嫂子名符其实的 “知音”。

鸿雁传书寄深情,一封封书信的你来我往,班长和嫂子虽然天各一方,但我能感到他们的关系更亲密了。每当收到嫂子寄来的信时,班长的手激动得总是有些发抖,总想一听为快。等到展信如晤,紧锁的眉头就舒展开了,真切的笑容荡漾在青春的脸庞,真得是心有千结今始化,眉开眼笑乐涌怀。我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心与心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好像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班长喜欢嫂子的温柔和善良,嫂子原谅了班长的 “文化海拔差”,看重的是班长是一个有责任有能力有担当的军营男子汉。在我的培养和帮助下,班长的写作水平提高很快,他和嫂子想说一些更亲密的话就不需要我这个电灯泡翻译了。退伍后几个月,班长就和嫂子结婚了。可惜当时我这个笔杆子的“红娘”没去。后来,班长把这一切都告诉给了嫂子,嫂子还专门给我写了一封信,表达了真诚的谢意,并寄来了他们喜庆的结婚照,感谢我成就了他们的美满婚姻!我心里那个美呀,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后来,每每听到《我的老班长》这首歌唱道:班长你成家了吗?嫂子她长得是什么模样,能否寄一张你俩的结婚照,让我祝福你们夫妻恩爱久长。我总有一种想对词作者述说的冲动:该改歌词了,我早就知道了嫂子的俊模样,而且还有他们的结婚相,我永远祝福他们恩爱如初!

      一段绿色的往事,埋藏了我们若许的情感;一种绿色的情怀,融浸了我们几多的心灵。橄榄绿、邮政绿,绿是生机、是活力、是希望,更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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